仓鼠国的兔子君

且怒且悲且狂哉,是人是鬼是妖怪,不过是,心有魔债。

尘缘 5

*二少,小少爷,我对不起你们,我可真下手开虐了!

*戏词儿是我从一个很古早的电视剧《青衣》上看来的,度娘查不到,可我又实在很喜欢这一句,姑且就先放上吧~

一连十天,秦兆煜都没见到许一霖。

不过是戏弄他一下,难不成逗得狠了,他认真恼了?秦兆煜心想,那可就没什么趣儿了。

到第十一日,许一霖终于又端端正正地在台下坐着了。秦兆煜候场时在大幕之侧一眼瞟见,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那神情,活像是摸到了一副“至尊宝”。

这倒有的玩儿了。

待正戏结束,秦兆煜一卸完妆便直接快步上了大堂,一把将低头饮茶的许一霖拽了起来,惊得他一个哆嗦,险些打碎了手里的盖碗。

“今儿想着来了?有话跟我说?走,后头说去。”秦兆煜说着,完全不理会四周投来的或讶异或戏谑或嘲弄的目光,拉着人几步转入后台。

许一霖也不作声,也不挣扎,右手缩在口袋里,左手任由他拉着,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走。

两人一头撞进了明玉芳的休息室,把正在歇晌的明玉芳吓了一跳:“二少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哟,这不是‘痴情种子’吗?”

许一霖红着脸僵在那里。

秦兆煜没事人一般,自顾自踱到会客用的长沙发前,一撩袍角款款坐下了,口里吩咐道:“胡琴鼓板一概不许用,演熟了的也不要,只拣你极新巧的几折戏唱来,爷听个新鲜。”

“没二少这么欺负人的!”明玉芳的眼睛飞快地在许一霖身上扫过,骨碌碌转了两转,跺脚道,“这也不许用,那也不许用,变着法儿的支使我,就为了讨新人的欢心?”

秦兆煜理理衣襟,挑眉轻笑:“爷高兴。”又向许一霖,“谁拘着你的手脚呢?怎么不坐?”

许一霖只得向长沙发上坐了,尴尬得抬不起头来。

秦兆煜也不管他,朝明玉芳摆摆手:“唱吧。”

明玉芳极难得地唱了一折《嫦娥奔月》。据他自己说,这戏只早年在北京吉祥园演过一次,便成绝响,原是他师父机缘巧合偷师默记下来的,才得几段,因其不全,又十分珍贵,等闲不肯唱的,便是想唱,也没人能搭。好在明玉芳除工青衣之外,其他行当也多少串得,自始至终由他一人唱下来,并未损其本味。

甫一唱完,明玉芳便推说有事,借故离开了,却在掩门时意味深长地看了许一霖一眼。

许一霖面上那已慢慢淡下去的红再度涌了上来。

房间里现在只剩下他和秦兆煜两个人了。秦兆煜立刻坐近了,紧紧靠了过来,额头抵着他颊边的那抹绯红,一开口,呼出的丝丝热气就喷在他脖颈上:“这戏好么?”

由被热气沾染了的地方开始,许一霖的整张脸都烧了起来:“好……”

“哪句好?”秦兆煜在他颈间磨蹭。

“风霜雪雨……”许一霖的声音在颤抖,但仍然坚定地、一字一顿地说,如同立誓,“风霜雪雨……”指尖触到了衣袋里所藏物件的冰凉细腻的表面,他顿住了,等着秦兆煜回答。

然而秦兆煜突然移开了,暧昧的气息和热度也随之一瞬间从他身边抽离了。

那双凤目深望着他,眼神冰冷而复杂:“我不信。”

“嫦娥还不是偷食灵药,舍了后羿走了……风雨同行的誓言,不觉得像笑话一样吗?”

“你——我不信,但是……”

秦兆煜又倏然贴近,嘴唇擦过许一霖的嘴角,然后是眼睛,最后在额头上短暂停留。

“呵。”

他走了。

许一霖的视线没有片刻离开过他,目送他绕过沙发,推门,一步一步地走远了。

那个人,与一阵细雨相伴而来,走进了他小小的院落里。他和它,一个变成一场高热,侵袭了他的体肤;另一个化为一簇火苗,点燃了他的心,烧化了他苍白了二十多年的毫无光彩的生命。汤药可以驱散风寒,那么火焰呢?

舍得熄灭么?

许一霖闭上眼睛,眼前便又出现了那个人的身影。

“风霜雪雨……”他虔诚地祷念着,隔着衣料捏紧了那样他珍而重之却来不及拿出的东西。

风霜雪雨,夫与你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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