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鼠国的兔子君

且怒且悲且狂哉,是人是鬼是妖怪,不过是,心有魔债。

尘缘 7

*本章高虐,有极雷人的情节,不适者勿入,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孙文祥就是原著里盯着秦府的那个侍卫长,看到文中有人称他“孙主任”,我就放心大胆的拉他来当坏人了。我的逻辑是:天下主任一般黑……

*痛难信出镜,我对他印象还不坏,姑且让他当一回好人吧~


天色渐晚,但在这不见光的密室里,是感觉不到时光流逝的。

秦兆煜睡熟了。整整一个下午,许一霖一直守在床边,身上乏得很,却不敢稍歇。高仲祺的人随时都会来,这种时候,他不能休息。

密室的门发出一声轻响,神色焦急的管家匆匆走进来,在许一霖的示意下压低声音道:“来的是汤敬业的手下,正沿着巷子挨家挨户搜人,就快到了。知情的那几个下人我已经挨个敲打过了,不会漏出什么来的。”

许一霖看了一眼尚沉在睡梦中的秦兆煜,替他把棉被掖紧,点一点头:“我们出去吧。”

负责带队搜查许家的是汤敬业的嫡系下属,名唤孙文祥。此人深谙投机钻营之道,又擅长奉承上司,为升官发财谋私利可以不择手段,敢于踩着别人往上爬,这一点倒是投了汤敬业的脾气,因而对他极为宠信,最近刚升了他做特务处主任。这孙主任新官上任,正在兴头上,一心想着抓到秦兆煜立个头功来讨主子欢心。他趾高气昂进得门来,挥手叫了声“仔细搜”,便踱着方步进了客厅,自顾自向主位上坐了,手下的兵见他这般神气,更没了顾忌,不过搜个人,竟闹得如同抄家一般。

许一霖坐在客厅偏位上,一声不响地瞧着那些兵翻箱倒柜。后厨的小丫头送了刚煎好的药来,隔着碗试出药汁滚烫,便放在许一霖手边的小几上晾着,自己站在一侧侍奉。

一个兵快步进来报告:“主任,都搜过了,人没找到。”

“没找到?哼哼。”孙文祥脸上露出猥琐的假笑,“不可能!人就在这条巷子里跟丢了的,秦兆煜放着这么好的‘朋友’家里不藏,他还能藏到哪儿去?再搜!”

那个兵为难道:“主任,已经搜过三遍了……”

孙文祥被噎了一下,有些着恼:“许家这样的富户,一定有暗道密室之类。把这家里的人都带过来,仔细审,男的打着问,女的嘛,哼哼。”一面说,一面往服侍着许一霖的小丫头身上来回乱瞟,显然不怀好意,吓得那丫头直往许一霖身后躲。

管家听了这话,急忙凑上来赔笑:“孙主任,这可使不得,您看您搜也搜了,人确实不在我们这儿……”

孙文祥丝毫不把管家放在眼里,双目一瞪,怒视着他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跑到这儿来放屁?”

管家还未及接话,却见许一霖“腾”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也不看孙文祥,直直盯着正前方:“你要怎样才肯罢休?”

孙文祥见状反倒乐了:“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许一霖许公子?久仰久仰!楚州城里人人都说许公子是个‘兔儿爷’呢。”言毕,发出一阵枭鸟一般尖利刺耳的奸笑,厅外守着的兵们也跟着哄笑起来。

“城里人还说,许公子不喜欢大姑娘,天天围着姓秦的那个混账行子转,是因为身上天生缺部件儿!”孙文祥笑得越发猖狂。

“哟,那还不就跟太监一样!”一个兵故意捏着嗓子作出怪声,立刻引来了又一阵的哄笑。

许一霖脸色“刷”的白了,惨白。

孙文祥满意地看着许一霖的反应,心中充斥着恶毒的快意。他涎着脸往前探了探身子,表情令人几欲作呕:“弟兄们也只是听人说起过这回事儿,没真见过,不知道真假,许公子要是敢脱了衣裳让弟兄们开开眼,咱们即刻就走,否则嘛……哼哼,孙某说到做到!”

许一霖慢慢转过脸,望向已傻在了当场的管家:“麻烦您,把女眷都带下去避一避。”

管家木木答应着,忽然反应过来,惊恐地回视自家少爷。

许一霖居然异常平静:“去吧。”

管家不忍再看他,咬着牙拉过小丫头,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许一霖倏地端起了那碗药,乌黑的药汁里映出了秦兆煜黑亮如漆、总是带着轻佻笑意的眼睛,他深深凝注那双眼睛,也跟着笑了。

风霜雪雨……许一霖在心中默念着,双手捧碗,将里头的苦药一饮而尽。

啪。白瓷碗儿落在地上,碎成一瓣一瓣。

修长纤细的手指移向领口,竟真的去解那盘扣。

目之所及,一张张诡异的假面,麻木,扭曲,狰狞,都在笑,突然又都笑不出来了。

“相府门前杀气高,层层密密摆枪刀。 

画阁雕梁双凤绕,亚赛天子九龙朝……”

声音铿锵有力,悠远苍凉。

《击鼓骂曹》!

衣襟散开,露出了那苍白细腻、缺乏血色的皮肤,露出了那瘦骨嶙峋、弱不禁风的躯体。

“人言曹操多奸狡,果然好比秦赵高。

欺君误国非正道,全凭势力压当朝。

站立在丹墀微微笑,哪怕虎穴与笼牢……”

长衫从纤细的手臂上缓缓飘落。

许一霖唱得越来越响亮,琥珀色的眸子里无悲无喜,不嗔不怒,却自有一股凛然正气,若一道天光,直刺向在场的每一个人,照出他们肮脏龌龊的灵魂,照得他们无所遁形,再不敢看他一眼。

“高祖爷咸阳登大宝,一统山河乐唐尧。 

到如今出了个奸曹操,上欺天子下压群僚。 

我有心替主爷把贼扫,手中缺少杀人的刀……”

孙文祥慌了神,哪里还坐得住,灰溜溜地起身要往外走,偏偏在门口被一个要进门的人挡住了去路。

“好!”来人喝了一声彩,拊掌大笑。

孙文祥吓了一跳,张口要骂,却蓦然间呆住了——那叫好的人,竟是高仲祺!

高仲祺并未睬他,径自走向了仿佛初离母体的许一霖:“唱得好!”

许一霖并不接言,只悠悠然念出一句京白:“我露父母清白之体,显得我是清洁的君子,不比你是混浊的小人!”

高仲祺微微一笑,欠了欠身当是行礼,然后一步步走到孙文祥方才坐过的位子上坐下,大声喝令:“许重智!把这个领头的孙文祥抓了,军法处置。交给汤敬业亲自办,自己带出来的人,让他自己收拾!”

许重智带着两个人飞跑进来,在厅堂正中整齐站定,两腿一碰,敬了个礼:“是!”

孙文祥手下的兵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上司被押走,登时乱作一团。

“都给我听好了!”高仲祺厉声训话,“我的队伍里,允许有卑鄙狠毒的人,但绝容不得无耻下流的人!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我以后若是再听到有关此事的一个字儿,你们就都到宪兵队监狱里呆着去吧!滚!”

兵们哪敢不听,逃也似地散了,许家人早跟着管家各自躲进了屋里,谁敢出来,客厅、院子一时间都空了,孤零零地只剩了许一霖和高仲祺两个人。

高仲祺叹了口气,稳步行至许一霖身侧,半是怜悯半是揶揄地说:“为了那么个混世魔王,我都替你不值。他糟践完了你的名声,又跑来利用你。出了今天这样的事,他都不出来护着你,反而要叫你护着他。呵,你能护得住他?”

嗓子里涌上一丝腥甜,许一霖轻咳两声,抿了抿干燥的嘴唇。

天已黑透,四周静悄悄的。

许家的人都缩在自己房间里,虽然惦着自家少爷,可没人敢出来劝。他们心里明镜儿似的,这会儿去安慰许一霖,只能叫他心里更难受。

许一霖像是失了魂,仍然笔直地站在堂屋里,身旁是散落一地的衣服。

一条薄薄的被单搭上了他的肩膀。

许一霖堪堪回神,失焦的双眼模模糊糊,艰难地分辨出了秦兆煜的身影:“你醒了?伤口还疼不疼?有熬好的桂花栗子羹,叫他们给你热一热?”

秦兆煜不答,低着头帮他把被单裹好,手伸到腰间,突然停住了,整个人愣在那里。

“你看到了?”许一霖淡淡笑了一下,“天生的。医生说了,没得治。”

秦兆煜觉得喉头发堵,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方才继续,把被单的边边角角都收拢系住了,又蹲下去收拾地上的衣物。

一个冰凉的物件从衣服堆里掉出来,滑进了秦兆煜手心里。

“这是什么?”秦兆煜问,嗓音沙哑。

“之前想送给你的……礼物。”

秦兆煜凝神细看时,是一只胭脂匣子。细瓷小圆盒儿,中空,白底青花,图案是极简洁的兰草双蝶,却在蝶翅花纹中不易发觉处嵌着两个细若蚊足的小字——一为“兆”,一为“霖”。

“不是合用的东西,可我想着,礼物总是自己亲手做的方显心意。”许一霖解释道,“未免有些小儿女相,可……这已是我能做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什么时候做的?”秦兆煜又问。

“你上次喝醉来我家之后。”

“那十来天没见你,就是在做这个?”

“嗯……做了好些,只有这一个还入得了眼……”

“怎么没给我呢?”

“其实听《奔月》的那天就想送给你的,后来……”许一霖苦笑,“你不会喜欢的……”

恍然间,秦兆煜看见白日里替他剜除子弹的那把刀再次举了起来,结结实实捅进了自己的心口窝。这匣子,这图案,这小字,意思再清楚不过,而那天,他竟狠狠地嘲笑了他的心意。

秦兆煜再也无法忍耐,一把将许一霖紧紧地拥入怀里:“为什么要保护我?为什么不把我交给高仲祺?他说的对,我戏弄你,欺骗你的感情,糟践你的名声,现在又跑来利用你以图自保……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委屈自己也要保护我?”

许一霖在他怀中轻轻动了一下,稍微拉开了一点儿跟他的距离,清澈的眸子直视着他的双眼,怯生生道:“我……我喜欢……我说过的,风霜雪雨……”

他说不下去了,秦兆煜的唇贴上来,狠狠吻住了他。

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这一吻虽来得急切,却温柔,不再有一丝挑逗的意味,只有亲昵,只有疼惜,只有真真切切的爱意——那么深,那么重,那么多,在一瞬间,把两颗孤独的心填得满满的。

许久之后,秦兆煜才终于舍得松开怀里的人,在他面前摊开手掌心,给他看那只被自己攥得热热的小匣子:“这个是信物,对不对?我收了。”说罢,当着他的面仔细地揣进里衣内袋中,贴肉藏好,又从怀里掏出一串小叶紫檀的佛珠,绕了两圈套在他腕上:“这个也是信物。”

许一霖兀自发怔,不知该作何反应。

秦兆煜却不再看他,一撩袍角,向着天边明月跪下了:“诸天神佛在上,列祖列宗为证,今有秦氏不肖子孙兆煜,与许一霖缔结婚姻,生则同衾,死则同穴,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许一霖听得泪流满面,要俯下身去拉他起来,被他抬手阻止了。

秦兆煜握着许一霖的手慢慢站起来,长臂一伸,把人半揽住,另一只手揪着簇新的绸衬衣袖子替他揩眼泪。他乌亮的凤眼里满含暖意,无比认真地注视着怀里的人,一字一顿道:“今生今世,风霜雪雨,夫与你同行。”

许一霖郑重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就觉得身子一轻——秦兆煜竟不顾肩上的伤,打横抱起了他!

密室里,一灯如豆。

那条薄薄的被单滑了下来,被人信手抛在床尾。

灯焰随着人唇齿间急促的气息晃动了一下,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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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们没有看错,肉了,我拉灯了,来打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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