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鼠国的兔子君

且怒且悲且狂哉,是人是鬼是妖怪,不过是,心有魔债。

尘缘 6

*为了后面的剧情,把二少的伤写轻了,伤了肺的话在小少爷那儿真没法治~

*算是过渡章?顺便预告一下,下章高虐,心理承受能力弱者止步

风言风语潮水般自大舞台涌出,一夜之间就淹没了楚州城。

“孽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子!”许老爷的脸气成了酱紫色,高高扬起手,又强压着火缓缓放低,终于怒气冲冲地一挥,将桌上搁着的一个细瓷茶杯扫落在地,杯中的热茶一如他胸中的怒火泼得到处都是,“列祖列宗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许一霖站在一旁——许老爷再生气也终究不敢罚他跪,安安静静地听着父亲哭骂。也无怪父亲生气,如今楚州城的男女老少,任谁经过许家门前,都不忘指指点点地说笑一番,说什么的都有,说得多难听的都有。

“罢了罢了,我这张老脸……”许老爷一甩衣袖,当天便打点了行李,往邯平去了,说是谈一笔大买卖。也不知是真有买卖,还是为着躲清静。

在他离开的日子里,楚州城变了天。

渔阳鼙鼓来得太突然。秦承煜倒下了,紧接着是秦鹤笙,秦家建立在川清地面上遮蔽着西南四省的大厦顷刻间土崩瓦解。

秦兆煜靠在墙角处喘息,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脑飞速地运转着。他右肩上中了一枪,万幸没伤到要害,眼下必须想个法子先止住血。秦府是不能回了,那里一定布下了天罗地网正等着他往里钻;医院也不能去,高仲祺的人很快就会查到。环顾四周,这条狭窄的小巷里倒是有不少民居,可谁家愿意冒着危险收留他呢?他能藏得了几时呢?秦兆煜咬咬牙,猛一用力,快步扎进巷子深处。

在小巷尽头,他停住脚步,望向背光处那扇不起眼的角门。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这扇门如今已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许……许……一霖……”他踉跄着扑过去,用力拍击那扇门。

门开了,明媚的阳光由门内射出来,照在他身上。

“秦……好多血!你这是……”许一霖出现在门后,忙忙地迎上来扶他,大惊之下连话也讲不清楚了。

“快……高仲祺的人要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儿……”

许一霖使尽全力,半拖半抱地把他往门里扶。听到动静的管家恰在此时引着几个下人赶过来,见到这副情景,慌不迭地阻拦:“少爷,这个人不能留!会连累死咱们的。”

秦兆煜似早已料到了眼前这一幕,深吸一口气,冷冷道:“如此,就烦请各位把我交出去吧,在高仲祺面前也是功劳一件,可以多得几个赏钱!”

管家听了这话,内心蠢蠢欲动,想上来拿人,刚迈出半步便怔住了——平日里温顺和善如羔羊一般的小少爷,倏地从秦兆煜手上夺过他那把上了膛的勃朗宁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今日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给他陪葬!”

但凡殷实些的人家,总要修上一间密室,把家里值钱的东西藏进去,免得贼人惦记,顺便也给自己留条后路。而对许老爷来说,他要防的,除了外贼,还有他那几房不让人省心的姨太太。思来想去,这密室的入口也只有建在许一霖房里才最安全——做姨娘的总知道要避嫌,还不敢公然往少爷房里闯。这般安排竟在无意中救了秦兆煜的命。

黑漆漆的密室里不见一线阳光,仅靠一盏小小的油灯照明。借着这暗淡的灯光,许一霖小心剪开了秦兆煜肩膀上被血粘住的衣服,狰狞的伤口立刻展露在眼前。

“弹头还在里面,帮我剜出来!”秦兆煜用的是命令的口吻,声音里却透着虚弱。

“不……”许一霖慌了,“我做不到……”

“你必须做到!把刀拿起来,放到火上烧一烧!”

许一霖拿刀的手在发颤,刀刃在小小的一簇火苗上来回掠过,火苗便也跟着发颤。

“行了,动手吧。”

刀刃慢慢落下,几乎要碰到伤处的皮肤,却停下不动了。

“动手吧。”

许一霖抖得不能自已。

“动手啊!”

许一霖周身一震,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两手同时握住了刀柄。

“动手!”秦兆煜嘶声道。

锋利的刀尖狠狠刺入皮肉,血一下子涌出来,模糊了伤口。

“血……好多血……”

“不要管它!嘶……就是那里!快把它挖出来!”

叮。子弹落地发出的脆响。

许一霖一阵手忙脚乱,小半盒药膏都被他糊在了伤口上,血才终于止住了。

秦兆煜长长舒出口气,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朦胧间,棉被里塞进了一个热腾腾的手炉,被角也被轻柔地掖紧了。好温暖。

有凉凉的液体蹭着他的脸颊打在枕畔。一滴,两滴。

他下意识地睁眼。

许一霖在哭,哭得那么伤心,却一丝声音也不出。他的下唇咬破了,微微发肿,还挂着缕血痕。

“哭什么呀。”秦兆煜伸出左手,想替他抹去腮边的泪珠。

许一霖忽然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秦兆煜能清楚地感觉到,握着他的那只手哆嗦着,冷得怕人。

“子弹……子弹打进肉里,那么深……你……流了好多血……”许一霖哽咽了。

“傻瓜。”秦兆煜温柔地看着许一霖,甚至产生了抱抱他的念头,“我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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