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杀人仪式,凶手在杀死第二名被害人的时候刻意简化了手法,甚至连尸体都没有处理,说明他在杀人的整个过程中没有体会到任何精神上的愉悦,否则,他应该使用更加残忍的方法,他痛苦、恐惧、自我厌恶,再不阻止他,他会被他的心魔吞噬的!”年轻的警官激动得涨红了脸,暴怒的火焰在他瞳中熊熊燃烧,渐渐令那双晶亮的眸子失却了清明,“这些,他们连听都不要听!”
不对,不对……我怎么了?我是怎么了?
这是哪里……谁?
是你?
隔了十年,封存在记忆中的面庞非但不曾在时间的洗练下变得模糊,反倒被涤净了尘埃,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那么灵动的线条,那么鲜活的神彩,丰盈柔润的唇微微翕动。
他在诉说什么?
你是我见过的最难相处、口舌最恶毒的人……
翘起的嘴角勾画出一个冰冷恶毒的笑容,苦涩而又幽怨。
为何不来搭救我?难道你不曾听见我痛苦的哭泣? 难道你不曾看见威胁着我的死神? 死神就伏在那大海也难以匹敌的波涛汹涌的江河!
别过去!孟韦,快回来!
谁?谁在叫我?
是我,孟韦,我在。
啪。
“孟韦。”语调轻柔得一如触上他额角的手指,“醒一醒,没事了,没事了……”
覆在眼前的那只手慢慢移向了太阳穴,按压的力度把握得十分到位。“不发烧。”他听见什么人在喃喃低语,声音暗淡灰冷,熟悉得很,“青筋都爆起来了。”
“我在哪里?我怎么了?”方孟韦疲倦地睁开眼,迷迷糊糊陷在蓬松的被褥里,衬衫被汗液濡湿,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叫他非常不舒服。有人坐在床边,拿蘸了温水的毛巾替他擦脸。这个陌生的房间内并未开灯,他看不清那人的神情,只能勉强坐起身来,借着门缝里透出来的些微亮光努力分辨他的轮廓。
是孙朝忠。因惊慌而绷紧的心弦瞬间松了。
“这是我家。你只是睡了一会儿。”孙朝忠轻声道,一面探过身子摸索床头灯开关。
“别开灯。”
即便是在黑暗之中,方孟韦也轻易寻到了他黑曜石般幽深的眼睛,他静静地与他对视着。
孙朝忠慢慢垂下手,抚上方孟韦略显单薄的肩膀:“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
“我有时候真觉得,咱们俩掉个个儿好了。”方孟韦低低笑了,“你什么都看得出来……你才应该去研究心理学和微表情。”他倚着身后柔软的靠枕,渐渐放松了身体,“从看见陈涛的尸体开始,我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凶手的绝望,就跟十年前一样……我闭上眼就看见我同桌,他一脚踩在悬崖边上,一脚悬在深渊上方,我想拉住他,可……”他喉头发苦,再说不下去了。
然后他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圈住了。
“孟韦……”带着金属质感的低沉嗓音萦绕在他耳边,什么都不讲,只是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温软好似春风,一丝一丝抚过他的心头,每一声都是最简洁而有效的慰藉,“孟韦……”
方孟韦给这呢喃声激得浑身发颤,鬼使神差地转过脸,向着声音的来源处迎上去。
男人绵长的呼吸纠缠过来,充溢鼻端,一片朦胧中方孟韦仿佛尝到了烟草的醇香和奶油的甜腻。
再吃蛋糕早晚胖成双下巴,方孟韦想。分心的结果就是撑在枕头上的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哎……”慌乱中方孟韦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借力,小臂一扬,重重砸在背后的墙面,好死不死一巴掌呼上了屋主图方便装在那里的日光灯开关。
咔嗒。
自头顶刹那间倾泻而下的强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方孟韦倏地回神,伴随这突如其来的灯光一同袭上心头的惶惑迫使他一下挣脱了孙朝忠的怀抱。他眯起眼睛,想要在满室刺目的惨白中看清孙朝忠的表情。
“清醒了吗,方警官?”
孙朝忠站在床尾,一脸肃杀地捧着方孟韦的手机。
“有电话打进来。”
刚刚……是梦吗?方孟韦懵然不知所措。
“恐怕是发现新的死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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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了还是没亲你们猜~